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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鬼(已捉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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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鬼(已捉蟲)

範詩哪見過這種場景, 捂住嘴巴囁嚅著:“不太合理了……”

女孩被黑布蒙上了雙眼,後背那片肉已然和冰床黏連在一起,不敢側身, 也因為挺著異常大的肚子無法動彈,體溫倘若下降出現昏厥就讓每日選中的信徒拿熱水不停澆註。

董經理佯裝憔悴, 唉聲嘆氣:“我也不想這樣折磨她啊,禍神借助小男孩出世, 你們之前來過的高人驅禍失敗,男孩本體也沒保住, 禍神又另選新的宿主寄生。”他坦誠相待,“事到如今,不瞞了……也瞞不起了……昨晚的儀式是為了壓制禍神誕生。”

步茸表情有點精彩:“我怎麽記得是她先喝進去液體以後肚子第二天才變大了。”

董經t理頓住, 目露狡詐:“她不喝,你們就得死。”

賀濤沒好脾氣:“滾犢子昂,之前可不這麽說!光告訴我們禍神是那小男孩, 怎麽又變成了禍神在這女娃娃的肚子裏!”

“自從酒店被禍神纏上找過很多高人, 結果怎麽樣呢, Win大師的屍油瓶知道啊,我沒騙人的, 全都死了。”董經理有苦難言,“你們之前那隊也有高手,就在馬上驅禍成功之際,禍神脫離,本體直接死亡。我把屍體扔進焚燒爐, 誰知那男孩又回來了, 時不時出現在酒店外游蕩……”

步茸挑眉,指了指:“男孩時不時出現在酒店外游蕩?昨晚我只看到冰床上的女孩被董經理你糟蹋呢。”

董經理食指和無名指抵在一起高舉額頭:“神明在上, 一切都是為了山隱酒店驅禍為前提。”他有氣無力地解釋,“我只向你們說了百分之五十,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真相害怕說出來以後你們跑了……”

陳星元從他胡亂的詞句中總結出重點:“禍神另選新宿主寄生指的是女孩,男孩因為禍神脫離後本體死亡,靈魂徘徊無法投胎。呵呵,董經理,您真會做生意,怪不得說‘捉禍’並‘驅禍’,一來協助你們捉到禍神,二來還想讓我們幫忙驅除男孩的禍事。”

威爾金聽明白了:“我天、兩個任務!出現了!”

賀濤氣急敗壞,怕是沒見過比自己還不要臉的,吐槽道:“奶奶熊的,真能陰人啊。”

步茸緊跟著逼問:“昨晚我和威爾金看到的儀式又是怎麽回事。”

“術法,看事大師交給我們的,用這種術法以毒攻毒!”董經理三指對天發誓。

步茸諷刺地笑了:“你利用不知道從哪習來的邪術困住女孩肚子裏的禍神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董經理理虧,“犧牲一個人,拯救整個小鎮是功德事啊。”

江柳突然開口:“沒問過她吧。”

董經理沈默:“她會同意的。”

步茸想起餐廳裏吃飯的那群兒童們,臉色陰沈:“也是,就算不同意也有別的替代品 呢。”

董經理好意提醒:“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,‘捉禍’和‘驅禍’才是緊要的啊。”

說完,他虛情假意地拜托大家:“初來山隱酒店我試探過你們的本事,比那些請來的高人要靠譜,‘禍’就在眼前,只要齊心協力一定能成功。”

賀濤抓著頭發搖擺不定:“別他麽是陷阱啊。”

可繼續消耗下去,女孩的性命會隨著肚子越來越大而保不住。

江柳背後的柳仙顯現,無所顧忌旁人怎麽想,直接讓福澤降臨,一團白光溫暖地把她包裹住,疼痛和撕扯力度小了些,呼吸漸漸平緩。

苗雲拿起篩盤,只見蟲屍活了並沒有像上次那樣溜回帆布袋裏,而是在指尖盤旋:“有禍,需要退鬼。”

話音落下。

大家表情放心不少,看起來,禍應該就在女孩的肚子裏。

那麽到底是驅禍還是……視而不見呢?

一路上也都見識過山隱酒店在背地裏做了什麽。

先不說接收兒童,光是打著驅禍幌子搞邪.教、不僅性.侵還要娃娃們感恩戴德,讓她們每個人認為這是對的,犧牲自己拯救萬民更是正確的選擇。

賀濤和win互相對視,他們站在了董經理身後。

一人用愈術對著女孩腹部強行迷惑還是胚胎的禍神,另一人則拿出屍油瓶以鬼為餌耗盡禍神精神力。

剩下的人似乎無法快速做出選擇。

視而不見代表犧牲冰床上的女孩,禍神出世可以阻止整個山隱酒店的兒童,酒店口碑也會越來越差最後經歷跟荷花公園一樣倒閉的結局。

而他們因為任務失敗永遠留在山隱酒店等死。

倘若驅禍,女孩得救,酒店口碑恢覆如初,將會有更多兒童被丟棄在以董經理一家獨大的酒店內,仍舊存在著邪.教、神啟、性.侵的行為。

小鎮助長歪風邪氣以山隱酒店作為當地掙錢工具,一榮俱榮一損俱損。

難怪董經理會說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。

這註定是個無解的局嗎?

陳星元搖搖頭,他要活著出去,為了國家對這個奇怪現象研究,於是割破了手餵到女孩嘴裏,給她提供可再生的營養。

三人驅禍,他們要保女孩,同樣也是在保自己。

徐言西萬分抱歉:“我沒有比此時此刻更想活著,我要救回妹妹的白事燈籠……雖然已經沒什麽能力幫這個女孩……”

苗雲咬著嘴唇:“作為蠱師又恰巧擅長退鬼術,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麽被禍神折騰,而且雅貢市對我來說更重要。”

她要活著,只有活著離開這裏瑤寨才能關閉第四扇門,雅貢市才會得救,游客不會無端死亡。

範詩突然釋懷地笑了,看向苗雲:“娃娃,門如果關了,我前女友的靈魂會回去吧?”

苗雲鄭重其事的點點頭。

“那好。”範詩摟住步茸肩膀,沒有挪動分毫,堅定不移地問,“你的想法是什麽,我的想法就是什麽。”

威爾金握緊權杖,也沒有離開。

步茸偏頭打量:“老魔法師的覆活辦法不想要了麽?”

威爾金眼眶有點紅,綠色眸子綻開花:“害,死了團聚也行。”

江柳雖站在範詩身後,但行為上卻偏向中立,賜福恩惠的行為像個法陣,不僅僅女孩能夠走運,或許參與者們也能得到庇佑。

董經理眼裏閃過一抹震驚,驚訝道:“步茸,威爾金、範詩?這就是你們三人的選擇?”

步茸想了想,微微舒氣:“我們什麽時候做出選擇了?”

董經理咬牙切齒,指向圍在冰床前的高手,眼底帶著瘋狂:“他們可都做出選擇了!!!”

步茸抿平嘴角,非常奇怪:“是你讓他們驅禍的啊,他們樂於助人能幫一把是一把,也沒說要選擇跟你吧?我們幾個的天賦又幫不上什麽忙,範詩普通人、威爾金任意溝通、我超感官知覺和這雙眼睛最多在旁邊加油助威?”

董經理臉色陰沈:“時間快到了,步茸。”

步茸看向冰床空餘的位置,如果把他們四人鑲嵌進去好圍成一個圈,無形中促成某種邪法,哪有那麽剛好的?

少女隨後擡眸,立即看向威爾金。

【原因出在冰床上。】

【試試看溝通那個冰床。】

威爾金自信挑眉:“早就搶先一步。”

他二話不說,拿著權杖跳上病床,喊了聲:“賀濤,你要想活就用幻戲!”

賀濤雖然不喜歡被支配,眼下也沒辦法,只能波動戒指上的鐘表。

三十秒足夠拖延董經理了。

可董經理冷笑起來,硬控最多五秒鐘都不到便立即恢覆清醒!

步茸仿佛早就預料到,大喊:“江柳!”

難得配合默契,柳仙牢牢護住女孩。

因為剛才的白色光暈把冰床和女孩後背徹底割開。

江柳接過完好無損的女孩抱在懷中就開始往外沖。

九人被分開。

苗雲、江柳還有陳星元轉移地點,續著女孩的命。

剩下的在猛砸冰床。

與此同時,步茸利用短短五秒空隙,在董經理發出冷笑聲時就已經出其不意的將木錐插入男人的側頸,嘴裏念著苗雲之前教給她的咒術“退鬼”。

雖然不是蠱師,雖然練習的時間很短。

但也足夠了!!!

步茸被骯臟的血液濺了半張臉,她仍然雙手緊握不肯松,眼神晦暗不明,嘴裏無休止重覆著那句咒術。

【誰是禍,誰是鬼。】

【苗雲只說了這裏有禍。】

可最大的禍,除去這張把女孩黏在上面動都動不了的冰床,還有一切始作俑者,董經理。

——萬惡的源頭。

苗雲教的退鬼術有用,董經理直接咽了氣。

可步茸的表情卻越來越木訥,她拔出木錐又反握住從他後腦勺捅了進去,血液再次噴濺而出,另外幹凈的半張臉也被滋上了大片大片黏稠。

威爾金停住,兩三步從冰床跳下來,扯過呆滯的步茸,拿出胸前手絹擦拭出人樣。

“好了,可以的,他不會活過來。”

步茸掙紮著脫離威爾金的手臂:“你確定麽?在山隱村這種東西殺不死。”

威爾金捧起她的臉,對視那雙不太清澈的眼眸:“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麽,很明顯山隱村和山隱酒店是兩個副本。步茸,你醒醒,你快點醒過來。”

步茸歪頭,試圖用神明的雙目去窺破躺在血泊中董經理的層層偽裝,那具屍體沒有任何生命體征,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死了。

少女渾身是血的站在那兒,有些不知所措。

威爾金摸摸她頭:“t你已經做得很好了。”他從她手心摳出握緊的木錐,絲毫不嫌棄地把權杖交過去,裏面屬於魔法師的靈力源源不斷溫養步茸。

男人舉著木錐朝董經理已經容模糊的臉骨、胸口、腹部,刺了很多下,最後仰起頭真摯的望向步茸:“你看,現在信我……噗……”

威爾金噴出一口血。

他低頭看著胸口處被掏了個洞,心臟瞬間被身後那團腐肉捏爆。

董經理迅速化為液體溜之大吉。

而威爾金他顫顫巍巍想要站起來,但上半身卻軟得不行,只能趴在地上。

步茸手在發顫,她無法感受洶湧的情感,只是不斷重覆:“你的心臟是鉆石,長在眼睛裏,還能活,對麽,威爾金。”

威爾金眼角滲出淚水:“騙你的笨蛋,想撩妹結果失敗了呢……咳咳咳咳咳……這雙眼睛會發光其實是魔法師的弱點……他沒挖走我眼睛至少給了我跟你告別的機會……”

其餘人要過來,可又不敢停下鑿冰床的動作。

苗雲在偷偷哭。

範詩擔心的喊:“我們這邊快好了!威爾金堅持堅持,等陳星元來!”

可步茸什麽話都聽不到……

威爾金捏緊拳頭,喉間大口血液湧出,他卻滿不在乎扯出微笑:“真好,能遇見你,我以前很懦弱,家暴的父親常年打我和母親。誤殺……也是不小心……最難的日子都沒敢下手……後來老魔法師也是因為我死的……車主給了五顆六芒幣賠償就走了,只夠吃三頓飯。”

越說氣息越微弱。

生理性的痛苦讓他蜷縮著身軀。

“我從來沒被善意、對待過,也沒人信我這個半吊子魔法師。只有你,步茸,還好有你。”

威爾金微垂著眼眸。

輕輕呢喃道。

“這次沒有讓你...失望吧.....”

用任意溝通的天賦提前知道冰床出現問題,只要讓女孩跟病床分離就是阻止禍神出世,殺掉董經理就可以切斷一切源頭。

他是值得信賴的夥伴對麽?

他這次也能讓步茸把後背交付了是不是……

他,他終於靠譜了一次吧。

步茸抱著威爾金,無意識地流著眼淚。

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
她混著血水的手微微張開,晶瑩的淚珠滑落掉下去。

在記憶中,哪怕被捅傷被架烤也沒有哭,吳靈兒和鄭思回不去也沒有哭,小時候受了委屈也沒有哭過,她無從得知原因,只是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,有些情感好像在覆蘇。

威爾金隱忍著聲音,吃力開口:“陳星元也被纏上了,恐怕,我真的等不到了。步茸,你別難過,我認識的你像個沒心沒肺的機器人,像戴了層面具,雖然有距離但並不討厭,很喜歡……我、我威爾金對喜歡的妹妹很愛送禮物,這次也送給步茸一份漂亮的禮物……”

他閉了閉眼睛,喉頭滾動,用盡全力攥住權杖。

死前,拼命砸向地面!

員工食堂褪去顏色,粉塵中露出了一片遠古的城墻。

步茸死死盯著威爾金,手指撐大了對方閉緊的眸子,呼吸瞬間凝固成了寒涼的霜。

她瘦弱的背脊弓起,嘴裏微顫:“你能不能……別總在我面前睡覺……”

淚水爬滿了步茸整張臉。

冰床被砸開。

範詩丟下工具直接跑過來從後面摟住受了太多刺激的少女:“步茸,我們走,帶著威爾金先離開這裏。”

少女木木點頭。

幾人去擡威爾金身體時,他卻正在一點點消失、一點點變透明。

範詩慌忙捂住步茸的眼睛:“別看。”

步茸忍住眼眶裏這該死的液體,語氣有些跟之前不太一樣,雖然發顫但顯然冷靜了些:“就留在這裏等苗雲他們,哪也不去。”

賀濤指著步茸鼻子說:“你特麽什麽也不幹,光動動嘴皮指揮人,威爾金也是因為你死的,我可不想再死了,留下不如回房間躲起來避禍啊!”

步茸一巴掌扇過去,她割裂地勾起嘴唇,要哭不哭,要笑不笑,詛咒道:“賀濤,你會死的比他們還要慘百倍千倍。”

賀濤理虧,害怕被看穿,咬牙切齒地摔門離開。

步茸緩緩走向權杖插在的地面,手掌摸向威爾金死前砸出來的這片遠古城墻:“很好看的禮物,我在山隱村也見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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